苔寂任尘积

　　

　　朝阳陪伴着脚踏车来到学校，目光伴随着沉甸甸的书包回到家里。一幅洋溢着生气与希望的画面。
　　
　　对的，回家。家里的桌子、椅子，还有灯光等着小雅回家写作业呢。爸爸妈妈出去了，因为他们看不懂小雅的作业本，在家里和出去都是一样的。夜深了，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，多少个这样的黑夜盼不到归人。按捺不住了，小雅出去找妈妈回家，妈妈说：“女儿乖，回去看书，妈妈很快就回去的。”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，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。这次她不肯就此作罢了，伸手将堆叠整齐的“堡垒”推翻，转身跑出去。
　　
　　一天，小雅说想去同学家玩，妈妈说不许去，别出去野！好嘛，做个“乖孩子”，听你的，守着空荡荡的家。
　　
　　初二的时候，小雅有了个弟弟，太好了，终于有伴了。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弟弟，将他装进宽松的校服里面，喜欢得不得了。带着弟弟出去，人家戏谑道：“小雅，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哦！”
　　
　　高中时候，爸爸坚持要养猪。那就养吧，从清晨忙到天漆黑，住在猪窝边。爸爸妈妈很辛苦，小雅看在眼里，却觉得比原先有家的味道。
　　
　　两年后，小雅的家挪到了叔叔的厂房里。爸爸妈妈和弟弟住在传达室，小雅另外有个房间，而旁边住着的人不认识。
　　
　　上了大学，同学来自各方，大家回家不再那么频繁。而每每到回家，那是各种期待，各种激动，回家是件好开心的事。小雅也是想回家的，然而每次回去，觉得压抑。
　　
　　这么多年来，和爸爸没说过几句话，以前他总是忙着各种牌，现在忙着车间。就算有空吧，可能也是生分的，距离感不是一下子产生的。妈妈呢，唠叨一番，抱怨几句。整个就是衰。人人都说大学是最的时光，小雅觉得很沉重。学费的念叨，工资的克扣与不发，常年的话题。念大学真的是最好的出路吗？小雅无数次质疑。
　　
　　堂弟的一篇给了爸爸猛地一击。日志中提及叔叔的话语，看到弟弟眼中的自己，爸爸蓦地惊呆了。从爸爸口袋里发现一份未寄出的信，写给堂弟的，上面写了种种。小雅是个明白人，其实她都知道，叔叔怎么看待爸爸也估得差不多。只是爸爸，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。
　　
　　小雅不会忘记，半年前因为贫血住了院，进院的那天下午抽骨髓，是她一个人。当然这是她自己说的让爸爸妈妈不用去，但心里还是希望有人陪。从家里到医院两个小时的车程，那天傍晚爸爸妈妈弟弟都到了。小雅住了一个星期院，妈妈陪了几天。后来妈妈说要回去照顾弟弟了，爸爸也频频打电话过来催妈妈回去。好吧，那就回去吧。过几天出院小雅自己可以回学校。出院了，医嘱写着多吃蛋、瘦肉。
　　
　　现在是十一假期，回家前一夜寝室还有一个室友。我们聊回家聊了好几个小时，她说妈妈炖好了猪蹄等她回去，姐姐回家后还有脆皮鸭，还有一些什么的小雅从没听到过。那一夜小雅失眠了，并不是要攀比，而是觉得室友回家很受关注，很快乐。不否定爸爸妈妈还是爱小雅的，要不然怎么还让她去念大学呢。妈妈也会问想吃什么的，只是，只是……
　　
　　流年里，学会了沉寂，尘土积得太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