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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过春天》在平遥斩获两项大奖,我们和它的导演聊了聊

原标题:《过春天》在平遥斩获两项大奖,我们和它的导演聊了聊

“在全世界范围内,这样跨境上学的都不多,我觉得很有必要用电影的方式把这样的人群记录下来。题材有厚重的部分,但最终我还是想写一个人,这个人在深圳有家没朋友,在香港有朋友没家。”

作者|范琳琳

编辑|申学舟

在刚结束的第二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上,一部名叫《过春天》的电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。

这部影片讲述了一名居住于深圳,在香港上学的“单非儿童”佩佩,她为了完成和好友一起去日本旅行的约定,开始打工筹钱,最后利用每天过海关的便利开始走水货的故事。

虽然是水客题材作为切入点,但影片却以佩佩这样一个16岁高中生的视角,试图探讨一代游走于港深之间“单非儿童”面临的生活、成长境遇。

所谓“单非儿童”是指,父母有一方是无香港居留权的中国内地居民,孩子在港生产,享有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。对于他们来说,在大陆只能上私立学校且价格昂贵,选择在香港上学就要接受每日的奔波。

“在全世界范围内,这样跨境上学的都不多,我觉得很有必要用电影的方式把这样的人群记录下来。”导演白雪告诉《三声》(微信公众号ID:tosansheng),“题材有厚重的部分,但最终我还是想写一个人,这个人在深圳有家没朋友,在香港有朋友没家。”

虽然是探讨这样严肃的议题,但相比于在影展上展映的其它处女作影片,《过春天》不论从剧作、节奏,还是演员等方面都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高水准和完成度。值得称赞的是,导演本身对于类型片结构的理解也极高,有几场戏一度让人想起在看《天才枪手》时的有过的紧张和刺激感。

也因此,这部由白雪执导、田壮壮担任监制、黄尧主演的《过春天》在今年的平遥国际电影展上一举拿下了费穆荣誉单元最佳影片、最佳女主角两项大奖。在此之前,该片还曾受邀作为开幕片在多伦多国际电影节“新发现”单元进行展映。

《过春天》在平遥斩获两项大奖,我们和它的导演聊了聊

《过春天》在平遥电影节

事实上,自2007年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后,十年来白雪仅拍摄了两部短片作品,直到《过春天》白雪才获得了创作长片的机会。借着这次影展的机会,我们跟白雪聊了聊《过春天》的诞生过程,以及她对电影的理解。“我心里的那团火没有被熄灭。”她说。

以下是《过春天》导演白雪与《三声》(微信公众号ID:tosansheng)的部分对话整理:

《过春天》在平遥斩获两项大奖,我们和它的导演聊了聊

谈创作:想用电影的方式把这群人记录下来

三声:为什么会想写这样一个故事?

白雪:一开始,有一个朋友写了一个剧本,讲述13岁跨境学童的故事。我也是在深圳长大,我觉得这个题材蛮有意思,可以发展。

对这个人群或者是这个人物(佩佩)感兴趣,是因为我觉得她太特殊了,她身上承载着两种不同的社会背景,不同的地域文化。另外,她每天在点与点之间穿梭,这个过程当中,她在不停的画自己的人生轨迹。我觉得,在全世界范围内可能这样子去跨境上学的都不多,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用电影的方式把这样的人群给记录下来。

我就是想写一个尴尬的人,这个人她是在深圳有家没朋友,在香港有朋友没家。如果能够把这个人物写清楚,其实对电影来说就够了,因为我觉得好的电影就是会让你记住一个人物,或者会让你记住一个瞬间,它是一种感受。

后来那个朋友因为别的原因没有和我一起去挖掘,我就自己来写。重新写了一个故事,年龄放的也比较大,放到了16岁,因为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年龄,自己以为自己是大人,可她又很懵懂,这个灰色的地带很有意思。

三声:影片中很多细节都很真实,比如,因为用英语教学,深圳家长不懂如何辅导香港学校的功课等。你是如何去挖掘这些细节的?

白雪:前段时间乌尔善导演在山下学堂分享他这么多年《封神》怎么做的,我听完之后感触很深。当一个导演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,什么方法他都会去尝试,导演不会畏惧困难。

我自己在写这个剧本的过程当中,其实就是想尽办法认识你觉得应该会对你有用的人和事。它是一个全方位立体的构建,不是说简单跟几个人聊聊天就可以把这个剧本写成现在这样。比如我专门去香港博物馆去看了香港的历史,一些跟社科类相关的书籍,我也有去翻阅;当我写到她父亲的时候,我必须得了解那一代香港人他到底自己是怎么成长起来的,他们的成长背景是什么样的;再比如说跟缉私局的人聊他们手机行业里面的内幕,去卖手机的地方了解市场的行情等。

除了这些细节之外,我还接触到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孔。我的创作观念是,不太会去把角色归类到一个关键的词上,比如说富二代、跨境学童这样的标签。我是比较喜欢聚焦在具体的人的身上,人与人之间的情感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我最关注的点。

三声:在《过春天》里,怎么厘清佩佩、阿豪、Jo、妈妈这四个人物的人物关系?

白雪:其实《过春天》分这几个层面的生活,佩佩的事业生活,就是走水这个部分。然后学校生活,学校生活当中包括她的友情和爱情。还有就是家庭生活,她跟她父母的关系。这三股绳怎么跟她的行事动机扭在一起,制作当中就已经在考虑。后期在剪辑的时候做了比较大的一些改动,也删减了部分家庭内容,想要让它尽量集中一些。

三声:为什么设置了佩佩和Jo两个闺蜜为了同一个男生在学校互撕那场戏?

白雪:它是在这三个人的人物关系里比较重要的一笔。因为它对佩佩来说是一个刺激,本来她的小愿望像毛线球一样,可能都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,最后这个事情越滚越大,人的心理也会膨胀。但到最后其实她想要的东西都一个一个像泡沫一样都崩掉了,无论是她的友情,还是所谓的爱情部分,包括她的家也是这样。

《过春天》在平遥斩获两项大奖,我们和它的导演聊了聊

Jo 、佩佩和阿豪

三声:佩佩走水过海关时的紧张感是特意设计的吗?

白雪:我是用了很经典的三幕戏的结构。紧张感一方面肯定是因为动作本身带来的,观众想知道她能不能成功,所以才会跟着紧张。除了事件本身之外,我们也会用声音、拍法带来三次不同的呈现。第一次她在海关碰到眼镜仔,眼镜仔把水货给她,我们拍出来的感受是,她轻而易举就过来了。第二次,她自己冲过来。第三次,她绑了一身手机,氛围更重一点。

《过春天》在平遥斩获两项大奖,我们和它的导演聊了聊

谈主创:我这次特别庆幸选对了人

《过春天》在平遥斩获两项大奖,我们和它的导演聊了聊

三声:剧本上的佩佩和电影中最终呈现的佩佩有什么不同?佩佩的扮演者黄尧赋予佩佩哪些新的特质?

白雪:把剧本呈现出来这个过程是电影最有魅力的一个阶段,因为是真实的人在这儿呈现真实的景,所以它会变得特别鲜活。剧本当中,有很多用文字无法去描述的部分,那一丝光线、那个瞬间、场景里面弥散的荷尔蒙,这些东西你没有办法用文字写下来,但是电影和其他表演有一点不同,它会被无限地放大,这些东西到最后会变得特别丰富。

黄尧是朋友推荐的。她刚毕业不久,在其他电影中演过一些小角色。她本身就会粤语,也和香港团队拍过电影。我很欣赏黄尧的是,她有很多小的细节是非常经得住摄影机去拍摄的,她自己会加入很多生动的细节进去,很多瞬间反应都特别对。

最后一个镜头,她把鲨鱼放掉的时候,摄影机贴着她的脸,她的眼睛都不带眨的,那个时候如果眨眼睛,就没法看了。她的眼神就像是一直在看着鲨鱼,由近到远。我觉得这就是她在那个情境里的真实感受。

三声:听说很多演员是降片酬接的这部戏?

白雪:倪虹洁、江美仪还有焦刚老师,因为我们片子的成本在那儿,所以他们都很理解。本质上,还是剧本打动了他们。他们看到剧本,都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有意思,所以愿意来参与。

三声:田壮壮老师是这部影片的监制,他是怎么参与到这个项目里的?

白雪:在参加青葱计划之前,田老师就看了我的剧本,他当时就觉得很不错,让我努力再完善。后来他又是青葱计划我那组的导师,在李少红老师推荐下,他成了《过春天》的监制。

田老师对我电影观的形成影响非常重大。之前聊天的时候,他会说,电影就不是拍事的,是拍情绪的、拍氛围的,你可能当时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话什么意思,但是你就是不断地被熏陶。开机之前,他又跟我说要好好享受拍摄的过程,会有很多奇妙的化学反应的产生。

其实我在现场几乎不太看剧本,有时候都忘了剧本。一方面是希望在希望在现场更加敏感,拍摄的时候,我希望在现场感受到更灵光一现的东西,而不是说把我们的分镜头去做一个简单的复制。

另一方面,是我们前期筹备准备得非常充分。我和制片人在筹备前期的时候,就已经对剧本、重要场景对过两次,基本上要拍什么在脑子里已经完全清楚了。

三声:突发状况多吗?

白雪:很多。我这次特别庆幸的是选对了人。我们团队的主创,包括香港这边的制片团队,深圳这边的制片团队都非常的一条心,大家在制作过程当中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,这些问题他们都是抱着积极的心态去解决,这个就是让整个剧组是在一个良性的创作氛围内进展。

三声:参与青葱计划是怎样的机缘之下?

白雪:我2015年决定写这个故事,写到2016年的10月份。2016年年底参加了青葱计划,2017年青葱计划公布了这个结果。

能参与青葱计划也很偶然。当时,我们的一个导演群,在征集剧本,那时我刚刚写完《过春天》不久,抱着学习的态度,希望和业内的老师、评委交流,我觉得这个对我来说是一个好事,我就报名了。

我第一组的评委是郑剑锋、张猛、郭俊丽,他们夸赞了我的剧本,也很真诚地跟我交流,我也跟他们说了我的一些困惑。第二轮的评审是何冀平老师,第三轮的导师是田壮壮。青葱计划,和其他的创投有很大的不同,会真正有很多老师帮助你,将你的作品完善。

三声:这部电影在平遥电影节拿了两个大奖,获奖对你来说有哪些影响?

白雪:从开始想要做电影的时候,就从来没有想过电影节的事情,因为我确实不了解,只是在很单纯的做创作。我也是在做完这个片子之后,才遇到那么多选片人,选片人又会推荐别的选片人来看,又会有朋友、老师的推荐,所以就会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伯乐,他们喜欢我的电影,就会把它推到更广的一个平台上去。

我自己是觉得,参加电影节对青年创作者很好,因为它能够开阔眼界。我之前片子还没做完的时候,因为青葱的邀请也会去电影节去学习,原来你感觉自己其实是在电影圈之外的一个人,可能你就学了电影而已,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业者。但有了作品之后,你再去电影节,真的会让你的视野产生一些变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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