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菩提祖师和镇元大仙,谁才是《西游记》中隐藏最深的高手?

原标题:菩提祖师和镇元大仙,谁才是《西游记》中隐藏最深的高手?

菩提祖师和镇元大仙,谁才是《西游记》中隐藏最深的高手?

《西游记》八十五回,取经人一行到了隐雾山。山中住着一只老妖,本相为艾叶花皮豹子精,人又称南山大王。此妖盘踞隐雾山数百载,一直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。天庭的妖魔监察组,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一直对此处疏于管理。南山大王任性惯了,今番又听闻取经人的故事,嘴馋的毛病就犯了,豹子精吃了豹子胆,非要霸王硬上弓,尝一尝唐僧肉。

但此妖的功夫,实在是稀松平常,下场也令人唏嘘,取经路上一向战绩不佳的猪八戒,仿佛打了鸡血,九齿钉耙一筑下去,竟如九阴白骨爪一般,在妖精的脑门上留下了九颗窟窿。

不过,南山大王生前同孙悟空的一番对话,倒是耐人寻味。那豹子精自报了家门,却见孙悟空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态度,正色道,“这个大胆的毛团!你能有多少的年纪,敢称南山二字?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,尚坐于太清之右;佛如来是治世之尊,还坐于大鹏之下;孔圣人是儒教之尊,亦仅呼为夫子。你这个孽畜,敢称什么南山大王,数百年之放荡!不要走!吃你外公老爷一棒!”

显然,孙悟空之所以大动肝火,正因豹子精冒用了“南山”之名,并斗胆自称大王。

有些读者恐怕要诧异了,豹子精唤作“南山大王”有何不可?孙悟空何故如是反应,更将“南山”名号同老君、佛祖、孔圣相提并论。要知道,三者地位何其尊贵?乃道、释、儒三家的开山人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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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,这个名号的背后,牵扯了一段“南山隐豹”的典故。典故出自《列女传》,讲的是春秋时期宋国有位大夫名叫答子,在地方任职三年,捞了不少钱财。这人啦,钱财捞得越多,心里压力也就越大,就寻思着隐居起来,但又下不了决心。妻子闻说此事,便哭着劝说,夫君啦,你要学着南山隐豹,碰到大雨天以及大雾天,为了保护自己的皮毛可以七天不觅食(“妾闻南山有玄豹,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”)。可惜的是,答子听不进妻子的劝告,依然挂念着世俗的烟火,结果终于东窗事发,被监察人员拎着脖子,一刀给咔嚓了。

答子之妻口中的“南山隐豹”,后来被用来比喻隐居山林而不仕的贤者,这是一种高洁的象征,成为了后世文人竞相模仿的对象,譬如南朝齐的谢朓就曾在诗里自比,“虽无玄豹姿,终隐南山雾。”也就是说,南山背后体现的是文人一种“隐士精神”。

很明显,这是有着浓厚儒家背景的吴承恩,借着孙悟空之口痛斥那些伪隐南山之徒,这些人或待价而沽,或另有目的。正是这些投机之徒,玷污了隐居的神圣性。而吴承恩笔下的豹子精,恰恰是“南山隐豹”的反面。它贪念着唐僧的一块小鲜肉,结果一命呜呼了。这恰恰是作者对于伪隐士的一种情绪投射。

大概因为政途的不太如意,吴承恩先生对于隐世立身的愿景,是分外的推崇。这种推崇的情绪,自然在《西游记》里毫无保留地体现了出来。

譬如在第一回里,孙悟空拜师学艺,山间就曾偶遇一村野樵夫。樵夫本可以得菩提祖师些许真传,但他却选择了隐居山间,面对神仙之道的诱惑,心中岿然不动。孙悟空甚是不解,“你家既与神仙相邻,何不从他修行?”樵夫却笑笑道,“侍奉母老,一发不敢抛离,只得斫两束柴薪,挑向市廛之间,货几文钱,籴几升米,自炊自造,安排些茶饭,供养老母,所以不能修行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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樵夫不愿修仙的态度,正是南山文人不冀求官的隐世精神的一种异化。正所谓神仙纵是万般好,不如家中三两温情。有意思的是,恰恰在隐雾山章节,假隐士南山大王也绑架了一名隔绝于世俗的樵夫。显然,这是作者有意借“樵夫”之名同小说第一回做个首位呼应,笔下之意,正是暗讽假隐士对于真隐士的名誉戕害。

纵观《西游记》里最出名的隐士,大概有两位,一为孙悟空授业恩师菩提祖师,一为孙悟空结拜兄弟镇元大仙。有意思的是,吴承恩先生对于笔下这两位人物的艺术处理方式上,却潜藏着较大差异。

镇元大仙的道场是五庄观,观门上贴着一对门联,“长生不老神仙府,与天同寿道人家”,俨然一副隐家风范。

但镇元大仙是真隐士吗?恐怕不能算。

门下弟子清风、明月曾言,“三清是家师的朋友,四帝是家师的故人,九曜是家师的晚辈,元辰是家师的下宾”。显然,镇元大仙挂着隐士的招牌,实则抬高自己的身价,待价而沽,张罗自己的社会关系网。也正因如此,当他收到元始天尊来自弥罗宫的邀请时,便忙领着一众弟子带着花篮前去捧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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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这就是一种假隐士的代表。

菩提祖师则大不同了。且来看看他的道场所刻,“灵台方寸山,斜月三星洞”,这恰恰体现了祖师隐身物外、修心养性的气度。而他的所为,确和心志是吻合的。这位有着通天之术的老神仙,不同四海众仙往来,不与官场权流交通,隐姓埋名选择了孤悬于海外的生活。也正因如此,即便后来孙悟空闯出诸多事端,天庭高层也难知其底细,至于凡野间,释、道、妖、魔,更无一闻悉祖师来历。

菩提祖师远离官场喧嚣、矢志归隐田园的淡泊境界,显然是醉心于钻营的镇元大仙所无法比拟的。同时,这也可以看作吴承恩先生的终极理想。可惜的是,吴老先生虽在个人诗句里提及“东皋云暖茅堂,看鱼出寒罾稻上场,有栗里渊明,一床琴酒,成都诸葛,二顷农桑”的归隐愿景,却又始终放不下官场浮沉事,感叹“宦海堪惊,日月风波,浮沉未量”。

兴许,菩提祖师和镇元大仙二者之间的境界落差,恰恰正是吴承恩老先生游走于物外和世俗之间的心志波动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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