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年的她
当车驶上京广大桥,朝着婚礼的会场前进时,窗外的车流、建筑,一闪而逝,如这些年的一般。,逆流而进,眼前的景象,忽然就变为小时候的光景。
我叫阿木,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。隔壁家,有个叫阿兰的女孩子。我们的很要好,经常一起逛街、玩麻将。父亲们或许是因为同为理发师的关系,关系有些僵。我的父亲的客人要是去她的父亲那儿理发的话,若是一开始她父亲没发现,理到一半的时候,发现了,就会立刻停刀不理,然后呢,我父亲也不会给这位客人理的。结果就是,开着小摩托,客人顶着理了一半的头发,“突突突”的跑去好远的县上去了。镇上,只有两家理发店。
她,是我的青梅竹马。
大人的世界,那时候,怎么会影响我们,小小孩的世界。
我是个很贪睡又很贪玩的孩子。我家有个阁楼,二楼是我的居室。每天,当已路过上学时间的阳光懒散的透过临街的窗户照进来时,窝在被窝中的,肯定是我。
之后耳边便传来了母亲催促的唠叨声。之后,便是耷拉着睡眼的父亲载着小小的我,戴着大大的安全帽,骑着已有五六岁的摩托车,抄捷径、过小道,追赶着已经离去的校车。
当校车停车传来沉重的低吼声,路边河畔的芦苇开得正盛。小朋友们的笑声也从车中,像展翅飞走的鸟儿一样,“扑棱棱”的传了出来。
她的座位旁,总是如很多个早晨一样,空着。她扎着马尾,微微对我笑着,像极了从玻璃中漏进来的暖暖的阳光。
“哐当”一声,上路了。小镇,渐远。
印象中,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跳橡皮绳了。女生中,她玩的是最好的。长长的马尾辫,随着身体的跳动,在空中划着一道一道的曲线,微风拂过树林间,惹得叶子沙沙作响,像是伴奏一样。想起来,那时的她,多像一个娇小的精灵,在日光的沐浴中,舞动回转。
那时,我总是被她拉着,去当那个固定橡皮筋的人。
她是那种听话懂礼貌的小孩,这一点,由左邻右舍婆婆们的口中不难得出。现在看来,她还是个的小女孩。我们那时候关系特别好,有了好吃的,就分着吃。一起上学、放学,一起玩······
她每天早上其实都有叫我的,这是我妈后来告诉我的,只不过我都没听到过而已。
我有一个胖一个瘦还有一个戴眼镜的朋友。胖的壮,我们的带头大哥;瘦的灵巧,上树掏鸟蛋都他做;戴眼镜的家境富裕,我们都拿他电动玩。有时候,我们在一起踢球,在满是泥土的空旷地带,脱下衣服当球门。
村里有一条流动缓慢的河,听老人们说,这河中有好多自杀的人。至于为什么自杀,不得而知。老人们都说,不要到河中游泳,会沾晦气的。谁信呢?夏天热了的时候,大家就约到一起,脱光衣服,喊了“一二三”后,从河上的木桥上,朝桥边跑了过去,之后“扑通扑通”的落水声就响了起来。河中的水,清凉无比。眼镜兄永远是最胆小的那个,他任在桥上站着呢。我们便笑他,开他玩笑,他羞红了脸争辩着,然后便闭着眼睛跳了下来。我们玩着水,嬉戏着,不觉时间流逝。
快吃饭了,她就会准时站到桥上,对着桥下喊一声:阿木,回家吃饭了。每当这时,我都只露出一个脑袋,看着她,然后伸出胳膊,用手做一个“ok”的手势。
大路上,我们一群人,哼着不成调的歌,骑着旧自行车。快要落山的夕阳,在远处渲染出好看的红晕。
那时,总记得母亲和蔼的脸庞,和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饭菜。
提到母亲,突然我就记起了成绩单下来后母亲善变的脸。每当那时候,我就跑出去,坐在某个地方的石头上。每次,她都像变魔术一样,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,然后,坐在我身边,安安静静的。
后来才知道,她每次都找了好久。
我喜欢恶作剧,有时拿死掉的虫子吓她,有时就突然的扮鬼脸,有时就在她的饭中加一些调料······她好像对这些都有抵抗力,一点也不生气。我问她为什么的时候,她总是对我笑一笑。
不过,有一次她生气了。
男孩子,有时候无聊,就会互吹谁胆子大。有一次,他们就问我,敢不敢去剪断她正在玩的橡皮筋。本来我还有些犹豫,但他们就在那儿笑我胆小。“谁怕呀”,我就直冲冲的走过去,在她讶异的眼神中,一刀剪断。那时,我不知道,那是她逝去奶奶送给她的。我只记得,那时她哭了,不停推着我,不停的说:你赔我,你赔我。那时我有些紧张,突然就有些不耐烦,不就一根橡皮筋么。我也推了她一把,她就摔到了地上。我是跑着离开那儿的。只觉得,胖哥他们不敢小瞧我了。
后来,我才知道,她哭了好久。
后来,她剪短了头发,搬了家。
我那句“对不起”,没有说出去的机会。
她搬家那天,当我睡醒的时候,母亲告诉我,车刚走。我只记得,在那条熟悉的大路上,我使劲的跑,使劲的跑,多希望能追上那辆视线中的车。可是,只一个拐角,就消失不见。
如今,会场中,是她美丽的笑脸。我望着她,当教父宣布她成婚的那刻,我将我的祝福、将我与她的过往岁月,随着掌声,一同,送给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