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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宣宗与泾县水西寺——且说“风光”在水西

原标题:唐宣宗与泾县水西寺——且说“风光”在水西

唐宣宗与泾县水西寺

——且说“风光”在水西

潘少平

《全唐诗》录唐宣宗李忱(810—859)诗七首,其中《题泾县水西寺》,历来为县人推崇。诗曰:大殿连云接爽溪,钟声还与鼓声齐。长安若问江南事,说道风光在水西。但此诗有二个版本,诗中有“爽溪”“赏溪”二个地名之异,有“说道”“报道”二处异文。《全唐诗》中为“爽溪”“说道”字样。“爽溪”“赏溪”地名的正确研读,决定着对这首《题泾县水西寺》的认定。“说道”“报道”二词各自入诗的正确研读,决定着这首诗的判定。亦可对唐宣宗李忱“为僧”说、这一至今无法定论的传说作出甄别。现笔者依据一些史实,对唐宣宗李忱“水西为僧”之说,提出七点疑问如下。

一 、“为僧说”之疑

唐宣宗李忱“为僧”之说,据考:有唐宣宗同代的希运禅师的《黄檗宛陵录》、晚唐韦昭度的《读皇室运寻》、令孤澄的《贞陵遗事》、五代时的《中朝故事》《北梦琐言》、北宋陆游的《避暑漫钞》、明代圆悟禅师的《碧岩集》等书籍有唐宣宗李忱为光王时潜逃江南遁入空门的零星记载,但大多语焉不详。所以,司马光在《资治通鉴》卷二百四十八、会昌六年《考异》引述《续皇王实运录》《中朝故事》《贞陵遗事》中说:“三事皆鄙妄无稽,今不取。”司马光所说的“三事”,其中一事即为唐宣宗“为僧”之事不可信。近人岑仲勉(1886—1961,著名历史学家。)在《唐史馀渖·宣宗被害之讕言》中,亦驳“为僧”说。如从学术上的严谨性来解读,当以司马光、岑仲勉之说更为严正。即:李忱“为僧”说,史无定论,属民间传说,传说久之即成传奇,但传说、传奇决不是历史,更不能作为“史实”在著文中予以引用。此疑一。

唐宣宗与泾县水西寺——且说“风光”在水西

二、地名之疑

“爽溪”“赏溪”的解读。查《明一统志》:“水西寺在嘉兴府治西北,旧名资圣院,唐宣宗尝隐于此。”又见清光绪《嘉兴府志》:“水西禅寺:在郡治西北二里(明一统志),与祥符并在爽溪西,故名水西。唐会昌中,黄檗禅师开山,即废(武宗会昌五年八月大毁佛寺,复僧尼为民)。大中元年重建。相传宣宗潜邸于此,因改为资圣禅寺。内有宣宗御书寺额。”明、清二朝的志书记载的很明确,唐宣宗曾“尝隐于此”“潜邸于此”——水西寺。“尝隐”:释为曾经隐蔽地居住,不为人知。“潜邸”:潜,隐藏、秘密意。邸,旅店。释为偷偷地住在那儿,聊为暂居。看来并无出家为僧之愿。清光绪《嘉兴府志》更明确了水西禅寺的地理位置,在爽溪西,故名水西。(祥符亦是地名)。因为曾潜邸于此,特御书寺额。以纪行远自迩。而“赏溪”一词入诗,似误传,有擅改之嫌。此疑二。

三、“小名”之疑

“风光”一词缺少概述,且喻意可褒可贬。当视造句喻意而定。“风光”一词寓意有二:一,指风景、景色,亦指繁华景象。二,方言可指铺张、热闹、体面。如在“说道风光在水西”中引用,此“风光”可当“繁华景象”作解。而把“风光”当作唐宣宗李忱的小名之说,实属无稽之谈。出生帝王之家,取个名字,也属万世根本之事。当以长幼年序,或皇后之生、或嫔妃所出而定。就是说,取一名而随终身。当然,登基称帝可任意改名了,李忱登基称帝后,不是改“怡”为“忱”了吗。谁听说过哪朝哪代的皇帝,有个什么“字”?有个什么“号”的?更何况还弄个“小名”之类的。皇帝自有“朕”“寡人”的专用字句。此疑三。

四、记述混乱之疑

宣宗为僧之说。与唐宣宗同代的希运禅师在《黄檗宛陵录》中记载:黄檗禅师与宣宗同游江西庐山观瀑,黄檗禅师吟道:“穿云透石不辞劳,远看方知出处高。”宣宗接着吟到:“溪涧岂能留得住,终归大海作波涛。”另外,在《黄檗万福禅诗志》中也有关于唐宣宗为僧的记载,该书中则将地点又搬至福清黄檗山,将黄檗禅师所吟的两句诗也改为:“千岩万壑不辞劳,远看方知出处高。唐宣宗所吟的两句诗倒没有改。《禅诗志》中还说,唐宣宗来到福清黄檗山后,又南行至惠安观看洛阳江,再南行至同安,还出现了所谓神象夜间出来迎接宣宗到来之事。而明代名僧圆悟禅师在其撰的《碧岩集》中是这样记载的:宣宗少时,爬到哥哥穆宗的龙床上,作出接见大臣的姿态,穆宗非常赞赏。武宗即位后,记起此事,便心存疑忌,想害死宣宗,宣宗不得不逃走,就在香严寺智闲和尚门下剃度为僧。后随智闲和尚来到江西庐山,两人同观瀑布,智闲吟出两句诗:“穿云透石不辞劳,地远方知出处高。”宣宗接着吟到:“溪涧岂能留得住,终归大海作波涛。”智闲和尚见此人学识渊博,气度不凡,便以礼相待。可见,历代记述混乱不堪,各取其所用。此疑四。

唐宣宗与泾县水西寺——且说“风光”在水西

五、考证之疑

笔者检阅明嘉靖《泾县志》、清嘉庆《泾县志》、1996版《泾县志》均无唐宣宗在本县水西寺为僧的记述。但见清顺治《泾县志》序中有“始知西水为古帝子潜龙处”字样。清顺治《泾县志》已佚,如何记述,已难知悉。(历代修志,均有将历代‘序文’收入之例,以示延续,故有志佚序存之现象。)撰方修志之法,贵因而不贵创,信载籍而不信传闻。清顺治《泾县志》记述是“因”、或“载籍”的话,这就和胡朴安在《泾县乡土记》一文中说的不一样了。(胡朴安(1878~1947)泾县人。近现代著名文字训诂学家)。《泾县乡土记》一文成稿于清光绪戊申年(1908年),胡在文中说:“水西山在县治西南五里,林壑邃密,下临赏溪。上有寺,最清幽可观。相传唐宣宗微时曾游于此,有‘报道风光在水西’之句。风光宣宗小字也。”这段文字中胡朴安只明确了水西寺的地理位置。而对唐宣宗是否在水西为僧之说,采用了“相传”二字。这和“始知西水为古帝子潜龙处”的“始知”二字有着本质的区别。“始知”,是知道了这件事,是事实的意思。“相传”,这是传闻,或有“创”的意思,这是不能肯定的事件。作为大学者的胡朴安如此行文,原因只有一个,他对唐宣宗水西为僧之说亦持不确定的态度。此疑五。

六、解诗之疑

“大殿连云接爽溪,钟声还与鼓声齐。长安若问江南事,说道风光在水西。”这是《全唐诗》中记载的。清光绪《嘉兴府志》记载:这水西寺“在爽溪西,故名水西”。故“大殿连云接爽溪,钟声还与鼓声齐”。就好理解和认同了,有地名为证,有水西寺的钟声、鼓声为证。宣宗时在长安称帝了,如要知道江南的事情,说“繁华景象”就在江南的水西了。因为自己在水西寺“尝隐”“潜邸”过,所以知道。故而“长安若问江南事,说道风光在水西。”“说道”可以自已说,亦可别人说。而“报道”一定是别人说,自己无法说。而用“赏溪”替换“爽溪”是没有任何理由的,无据可循,无史可依。宣宗长安称帝,忆及当年水西寺之事,写此诗以示忆述,当以为可。再者,用“赏溪”、“报道”替换下“爽溪”“说道”,这首诗就难解了。此疑六。

唐宣宗与泾县水西寺——且说“风光”在水西

七 、《题泾县水西寺》之疑

《全唐诗》成书于1706年10月,由江宁织造曹寅负责,由于这是清康熙皇帝于1705年三月第五次南巡交办的事,所以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。全书共900卷,目录12卷,共收唐、五代诗4.89万首,作者2 200多人。由于内容浩繁,编纂时间仓促,书中误收、漏收、重复、以及张冠李戴、次序混乱、考证粗疏等问题肯定不少。或许编纂者误把唐宣宗的这首诗错题为《题泾县水西寺》。虽然目前所能见到历代《泾县志》不见其记载。但曹寅任江宁﹙南京﹚织造时间达二十年之久,南京离泾县很近,当时,泾县亦是茧丝供给地之一,曹寅应该熟悉泾县的一些地名,或许曹寅也知李忱水西寺为僧的传说,故将此诗冠以《题泾县水西寺》,以正视听,亦有可能。此疑七。

当然,为了整合当地的旅游资源,《题泾县水西寺》及唐宣宗水西寺为僧可附一说。但史实不可误导,当以实事求是为上、为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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