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爱你

　　

　　其实在这趟回新疆的行程里并没有去见他的计划。我很清楚彼此无交集。但我走遍上学的时候去过玩过的地方，每一处都有他的影子，每一处都和他合乎相关。最后一天我想去的地方----矿区。我重又走一遍，我走过的小路，那里有大片的向日葵地。水泥厂跟前的河坝，河坝上仍然矗立的残垣断壁。在那里，我给他打了电话。他在离我有三四个小时车程的地方。我希望他回来看我，最后的结果是我去他那里。匆匆忙忙的搭车到车站。镇上出来67公里处都在修路，颠颠簸簸。一路上的风景不错，草原上的牛羊星星点点。坐长途车的都在睡觉，我想要自己神采奕奕的看到他，不想让他看到我睡眼惺忪的样子。所以瞪大了双眼看着外面，拍照。以至于第二天回来的时候，路边的一条小水沟，我都能想起来，哦，我昨天从这里路过。快到的时候，在电话里他问我吃饭了吗，我迟疑了一下，说没有。看到他第一眼，墨镜后面的他完全无笑容。心顿时凉了。只好说，我都认不出你了。真的，现在要走在街上，真的会认不出彼此。20年，青葱岁月也会泛黄。即使我曾是他爱过的人，即使我们那么多年没见面。即使在来的时候，我想给他发个信息，开个玩笑，快要见到你了，好激动。即使我想在见面的时候，我能给他一个轻松的拥抱。信息没发，只是想想。拥抱？他在车上坐着呢，这个想法也泡汤了。他问我吃点什么，我想吃揪片子，那是上学的时候，经常和他一起吃的。最后是牛肉面，吃饭的时候，他都不看我，转过身子跟服务员说话，夸人家的花好看。是觉得看着我，我不好意思吃吗？但他这样我更吃不下去。我应该站起来走，抗议，你为什么不看我，可是没那么有个性。我说我吃不下去了。他说怎么不吃啊？快吃吧，可我就是不想吃了。他说找个地方休息吧，今天你也回不去了。11，1111，这是宾馆的楼层和房间号。在宾馆里，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。他说已经等我一会了，买好了水果，还有矿泉水，还有一袋花生。他让我喝水，给我剥橘子，剥香蕉，让我吃葡萄，说是从吐鲁番带来的。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细心，他说他对朋友都这样。他很忙，工地有人去验收，我说你去吧，忙完再来。他说好。从我下车到他要去忙，也就一个小时吧。6点到12点，我没法休息，我把电视调到台，他爱唱歌，他唱歌很好听。我喜欢听歌。我想睡觉，睡一会又爬起来。在房间里踱来踱去。坐他坐过的椅子，吃水果，他在的时候，总那么别扭，他不在，可以自然的吃了。我还吃了一个棒棒糖，像个孩子。其实这是我希望的在他面前真实的模样，多年前的模样。只是今天，无论我怎样，他都可以看不到。我一直没给他打电话，觉得还是不要影响他的工作。12点门响了，他喝了酒，我说你胃不好，还喝酒。也许他喝了酒，我们说话才无拘束一些。他喝了酒，坐在那里也不舒服，他说你帮我拿个垫子来，他说唉这不是你老公，要是你老公，你早就想到给他拿垫子了。说的我很不好意思。赶快帮他拿垫子。说到好笑处，我也会笑，他说让你笑很难。他说去吃宵夜吧，我摇摇头，不想错过这样和他在一起的。他也告诉我，这些年为了赚钱，他也吃了很多苦。我也看到了他的手粗糙了很多。我说，你没有现成的，当然要自己去赚。我安慰他，别太辛苦了，少喝酒。他握握我的手，他坐在那里，最后我蹲下来，抱一下他，他抚抚我的头发。他说要走了，请别人吃饭，在唱歌呢，他要去结账。不去不行。我只好让他走。我说你还来吗？他说明早8点我来喊你，去吃早点，然后9点的车。12点到2点，我们在一起只有2个小时。我自己睡觉，到五点，想给他打电话，6点，给他打电话，过了一会，我好像听到车响，然后门响了。他眼睛红红的，我说你再休息一下吧，他一直坐在那里，我们就这样说着话。8点，他说去吃早点吧。宾馆有自助餐，我不想吃，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，但最后还是去了。时隔20年，能和他这样坐在一起吃饭，虽然只是一顿早点，我觉得的也很好。他为我夹了菜，有一盘菜我不知是他喜欢吃的还是专门为我夹的，那盘菜是他喜欢吃的。也是我喜欢吃的。肯为彼此做一些事，是的，我给他盛稀饭，问他喜欢吃花卷还是包子？我拿了我喜欢吃的花卷，然后给他拿了包子。我盛的奶茶，他说你喜欢喝奶茶，我说是啊，在老家有时还烧呢。他略表惊异。车站，我不想他送我，我想让他走。他给我买了票，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，你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的熟悉。我说你走吧。我上了车，突然不已，我追出去，他已经走了，我用手中的相机拍了他的车。哭，哭不出来。回到托洛盖，我买了当晚回乌鲁木齐的票。我要走了。
　　
　　有些伤悲必须一笑而过。错过的爱人就如覆水难收。我不愿再回忆那19个小时。实际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它的三分之一。你唱歌还是那么好听，我也清楚这已不容许我所有。谈天，可却不能谈心里的感觉。有的伤痛可以设一个时间，三个月，忘了。这一刻我希望失忆或者不再醒，我可以不再想。我曾经觉得我们谁也不欠谁的。是你不再爱我，是你欠我的。这一生，你还打算还吗？爱人，如果有一天你打算回头，别忘了我一直在原地等你。
　　
　　他说让我放下，让我好好过日子，这话很冷，在将我推远吧？最后我说，你好好做别人的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