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回忆:鬼子开枪瞬间,我是如何成功逃生的
南京下关区的和记洋行,是京城沦陷前的一个难民点。
该洋行为英国在华食品冷藏公司,以加工出口冷冻蛋等为主要业务,一战期间就已成为中国最重要的食品冷藏出口基地。
它占地600余亩,建筑群高大、宽阔而坚固,非常适合难民聚集。研究者称,当时不少南京老百姓认为它是英国资产,日军不敢侵犯,所以大量的老百姓来这里避难,“不少于万人”。
(和记洋行)
从地理位置上看,该厂位于长江穿城而过的下关区,乘船外出,交通便利。
沦陷时,外国目击者称,逃难者众,屡发惨剧,“多数的人因抢登渡船而和渡船一起沉在江底。而其余的人沿长江上游逃亡,碰到了日军,被他们用机关枪扫射。”
陈德贵,和记洋行逃难人群中一个15岁的普通老百姓,12月13日,他还没有来得及逃走,就被日军从难民群里抓走了。
(和记洋行位置)
日军以和记洋行是“国营企业”为由(实际上是民营),肆无忌惮地从这里抓“嫌疑犯”。和陈德贵一起被抓走的,共2800个年轻人。
据陈回忆,他们被日军用刺刀逼着,排着长队押到煤炭港一个仓库。
行前,日军还在地上放两个脸盆,让所有人把自己身上的贵重物品,如戒指、手表等一律取下放进去。
(抗战时期外籍人士在中国)
实际上,呆在外国商行里逃难的中国人,以及在这个时候还没有逃离南京的人,基本上都是贫困老百姓了。据史者考,南京沦陷前,“南京城3/4的居民与大部分外国侨民,都已经离京或正在离京。”
有钱有权的,都早早得到了放弃守城的信息,想方设法往长江上游“反跑”,逃往武汉、重庆或云南;家境不富的则跑向苏北、皖北,投靠亲友;而最后留下的,都是准备往郊外农村避难的贫苦人群。
(侵华日军牵着中国人)
即便如此,日军在集体屠杀前,仍强逼老百姓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。
在仓库,陈德贵们被关起来,日军提枪看守,一次只放出来十几个人。
日军押着他们来到江边煤炭港河汊口,令他们站到水里,然后远处的鬼子就像打靶子一样,把他们全部枪杀。
在仓库内,陈德贵听到枪响,知道是日军要杀他们,怕极了。
很快,轮到陈德贵被揪出来。押往江边,他盘算着怎么逃生才好。他会游泳,但数九隆冬,江水刺骨,他们十几个人排成一排,绝望而不知所措。
(配图)
当日军举枪射击时,陈德贵本能的逃生欲望让他急中生智,未听枪响,他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,一口气潜水向对岸游去。
最后,他拼尽全力,游到一个被炸倒在江河里的废火车厢旁,爬到里面藏了起来。
游泳,生活中的一个普通技能,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。
在废火车厢里,他拧干衣服,蜷缩在角落里忍着寒冻,一动不敢动。
透过车厢缝,他看到一批又一批的老百姓被日军押到江边集体杀害,从早到晚,一直不停……
最后到晚上了,日军索性把六七百人一起赶到江边,用机关枪向他们猛烈扫射。
(南京大屠杀)
天黑了,陈德贵抹黑哆嗦着从车厢里爬出来,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来到桥底下,找了一个难民丢弃的毯子裹在身上。他仍不敢乱走动,躺到尸体中间装死睡下,等待机会再寻逃路。
次日,听日军来检查。陈德贵吓得身子不可控制地颤抖着。
日军见有人未死透,朝他又开了两枪。
子弹穿过他的大腿和手指,但未伤及要害,血流不止。
日军走了。
在尸体堆里又坚持了一天,陈德贵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。
这时,一个来收尸的中国同胞发现了他,把他救了上去,这才幸免一死。
(陈德贵)
陈德贵是不幸中历经劫数苦难终于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幸运者之一。
30万同胞被有组织地集体杀害,南京大屠杀历史钜痛,军国日本写下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。
经历惨剧的幸存者,一生难以走出受害阴影。“每当听到日本右翼言行,他们经常几夜都睡不着觉。”
他们是宝贵的历史证人。据有关方面统计,像陈德贵一样的幸存者,在1960年代的人数为2592人;1984年南京市首次统计为1756名幸存者;目前登记在册的幸存者仅剩97人。
(南京)
他们用亲身经历讲述南京大屠杀真相,用带血的数字还原历史,用冰冷的事实揭露军国日本罪行。他们口中的每个细节都令人震撼。
这段丑恶、黑暗的历史告诉世人,真正威胁着所有人的那种灾难,并非来自大自然,而是来自人类,来自法西斯不受约束的人性之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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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献参考:
中央档案馆《南京大屠杀图证》(吉林出版社1995年版)
许书宏《恐惧的记忆——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心路历程》( 南京师范大学 2003-05-01)
朱翔《南京沦陷前后的英商和记洋行难民区有关史实的考证》(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2015年第9期)
济客《国家公祭日|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和社会记忆》(澎湃新闻2018-12-1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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